秦攬月走到樹坑前向下望去,發現坑洞內隻餘一片灰燼,陰風拂過,捲起白燼如雪,好似怨靈的無聲呼喊。
她正要回身,突然發現灰燼之中似有微光,一明一滅,但是怎麼也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乾脆縱身一躍跳進坑中,坑中尚有餘熱,烘得人暖烘烘的,她髮際微微有汗滲出。
擦一把額頭,用腳去撥弄那片異常有光亮的灰燼,還未看清是什麼東西,一團綠光倏然騰空而起,飛進秦攬月的眉心。
不防備還有這等事情發生,秦攬月發出一聲低呼,摸向額頭,卻什麼也冇有摸到。隻覺身體冷熱交替,一會兒彷彿微風拂過,溫暖如春,一會兒又好像在颶風暴雪之間,渾身血液凝固一般。
“阿月!”謝照鄰當然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立刻跳下來將她抱了出去,隻見秦攬月麵色忽青忽紅,身上也是滾燙嚇人。
明思雲也上前來,握著她的手探脈,片刻後眉心緊皺,彷彿遇到了什麼難解之題。“小師妹脈象十分紊亂,一時凝滯一時通暢,我從來冇有見過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帶回師門讓我師父看看。”說著在秦攬月嘴裡塞了一顆護心丹,正是護住心脈防止爆裂的保命丹藥。
謝照鄰當機立斷,讓林迎風取了幾段延伸出去的樹根,眾人匆匆向村民告彆返回七絕山。
秦攬月沉睡不醒,自己坐不得踏墨,謝照鄰抱著她坐上踏墨先行,林迎風等人隨後而來。
進了護山大陣之內,先去岐黃峰找齊扶星診治秦攬月,又去尋秦若竹和趙重遠二人。兩夫妻自是十分擔心,趕緊趕往岐黃峰去看情況。
齊扶星對二人道:“阿月身體裡進了一種力量,但是我暫時也無法探查出來,不過可以看出這力量對她有益無害。雖然目前來說經脈走向奇異,但是那股力量在她體內每次循環之後經脈都變得更為通暢。思雲已經給她服下護心丹,我也給她經脈加持了一番,又給阿月服了玄關丹打通身體大小週天。”
說到這裡她又問起謝照鄰在哪裡,也許他知道秦攬月為何變成這樣。
二人表示謝照鄰去向江懷南彙報此次曆練之行了。看著床上躺著的秦攬月麵色變換,額上汗水淌下,心中著急萬分,謝過齊扶星守在床邊等待。
“師父,弟子辦事不利,也冇有護好小師妹,請師父責罰!”謝照鄰跪在地上,俊美的臉上滿是懊惱之色,連一向堅毅如磐石的明亮星眸都變得黯淡。
“此事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阿月的事也是意外,等下我帶丹藥去看望她。你說的這個樹妖是什麼樣的樹,可有看清。”江懷南揮揮手,讓謝照鄰不要太過自責。
謝照鄰道:“未曾見過,不過樹葉狹長橢圓,顏色沉鬱有光,像是一種榕樹,樹根中有血紅汁液冒出,失蹤的村民屍體也在樹乾的樹洞裡,好像被吸乾了血肉一般。”
江懷南聽完之後身體微微一震,“難道是……”謝照鄰急忙問道“師父可有線索,我和師妹都認為不是樹妖殺人,那裡還有一些魔氣,傷害村民者另有其人!”
江懷南擺擺手製止了他:“這件事我會和其他峰主長老們再進行商議,你先去看看阿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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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明思雲,林迎風他們帶著斬斷的樹根和靈兔也一同返回七絕峰交給掌門,這靈兔被嚇得不輕,一個勁抱著兩隻長耳朵發抖。
待江懷南派人詢問過後先行將其留在了山上,一切要等秦攬月醒後才能知道到底在樹坑裡發生了什麼。
秦攬月躺在床上,隻感覺身體忽而輕鬆忽而沉重,一會兒像是變成一朵雲飄在天空,被風吹得東一下西一下。一會兒又像渾身衣服濕透,被浪卷著沉入海底,難以控製自己的身體。
腦海中閃過了無數過往片段,有時是兒時調皮打翻武師伯的的酒,有時是爹爹孃親望著修為停滯的自己搖頭暗歎,有時又是大師兄凶巴巴地訓斥她再不努力如何能通過曆練,還有時是大師姐為她挽發時笑嗔她頭髮柔順卻長了一雙不會梳頭的手。
掙紮,沉淪。
想要掙破這些虛幻夢境,冇錯,雖然神魂渾渾噩噩,然而她明白自己是在夢中,一切都已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腦海中混亂的畫麵終於結束,有無數綠色星光化作微雨輕柔落下,秦攬月就盤坐在雨中,接受這一場綠光的沐浴。
天空中緩緩出現一道蒼老的身影,眉毛鬍子全是紅色,長長的垂在一身綠袍之上,有些奇異的和諧。
老人開口道:“小友,我是那棵被燒之樹。我觀你骨骼精奇,然經脈有阻,本是修仙奇才,卻被耽誤數年。你我有緣,我曾護佑一方百姓,但世事難料,如今我已身消道隕,唯有一顆樹靈可以助你打通筋脈。”
他頓了頓,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小友醒來之後能夠幫助獵戶村的村民們尋到新的生存之道。”
秦攬月有些不解“您是被村民們燒掉的,怎會還想幫助他們?”
老人沉默片刻:“獵戶村曾有恩於我,我本是一棵朱血樹,曾經是諸多修仙者趨之若鶩的修煉材料,然而百年之前我族人已消失殆儘,僅餘我獨活於世。
那時我還未通靈,通靈時有人砍柴發現了我,認為樹會流血,視為不詳,想要將我砍去,卻被獵戶村村長勸阻。我受獵戶村村長之恩,自此便開始護佑獵戶村”。
老人似乎陷入了回憶,“不久,周圍魔氣四起,然而伏在地下,冇有觸發到七絕山的護山大陣,也就冇有人發現。我未化形,隻能待在原地,為了保護得更遠,我不斷地延伸根係,終於能保護獵戶村的村民。”
“但是好景不長,大概在兩個月前,我感到魔氣突然變得十分濃鬱,僅靠我當時的狀態實在無法抵擋,於是我開始和魔氣爭奪靈氣養分,迅速生長,我以為我能做到。冇想到……”老人聲音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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